林木木

我们不是世界观不同,是解析这个世界的方式不同。

#电视剧红色# #天丹# Mr. Perfect【收录于同人本《静安》】

呀呀呀现在才看到天丹cp文😂错过了同人本QAQ

Coffee Tea or Me:

本子完售一段时间了,应该也不会再版了,我也爬墙很久了╮(╯▽╰)╭


第一次参与出本子,感谢小伙伴们


本来早应该放出来,结果我结婚怀孕生娃去了..现在的生活都是奶娃换尿布啥的OMG...之前的一篇夜月一篇德赫有机会再填坑吧_(´・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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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梗,大学数学老师×法医设定。


※人物设定:


徐天:三十三岁,大龄无恋爱史男青年,大学数学老师,犯罪心理学硕士背景,原作性格设定。


田丹:二十六岁,前未婚夫刘唐,职业女性,法医,原作性格设定。


铁林:三十岁,女友(妻子)柳如丝,警察,徐天学弟,同田丹是同事关系。


年龄差设定纯属个人爱好,有原剧对话。PO主非上海人,上海相关资料来自Bai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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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见未婚夫刘唐搂着一个身材性感衣着火辣的女郎款款步入Parktel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也许十几秒,也许几分钟或者更长——田丹的脑子是空的,直到震耳欲聋的喇叭声硬生生贯穿耳膜,她的手臂被猛地向后拉过,甚至由于太过用力直直抵上胸膛坚硬的骨肉。


强有力的怀抱将她带回至路侧,焦急而温润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没事吧?”


意识尚未完全回复,田丹懵然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的眼。她有些失焦的目光下意识地游离开去,在棱角分明的嘴唇处停住。


“没事……”她开口,思绪逐渐清明。


“要过马路吗?前面不远有一个天桥的。”确定她已站稳,男人放开了手,微微后退一步,恰到好处的距离,触手可及却毫不逾距。


“不,不过了。”田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恍惚间只想离去。她快步走开,再一次裹入城市的喧嚣,又蓦然忆起尚未同那位好心的陌生人道声谢意。于是她停下来转过身去,瞧见了对方停留在原地颀长的身影,一只装满绿油油小菜的竹篮握在他手里,“诶,谢谢你啊。”她粲然而笑,尽态极妍。


而后她迤逦远去,细而高的鞋跟一步一步直直踏进人心里。田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戒指上那颗坚硬的结晶体反射着明晃晃的太阳,刺痛双眼几乎泛出泪来。


说什么钻石恒久远,终究抵不过人心善变。


她把那枚圆环从中指上拽下来,一扬手丢了出去,用尽周身所有的力气,金刚石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晶亮的弧线,滚落往不知名的远处。


 



星期五的下午总是清闲一些,徐天结束了自己的一节课,百无聊赖地听着办公室里几位同事大姐闲话家常。虽说早已到了秋天,暑气却尚未全然消褪,饶是体质偏寒的自己也略觉有些勉强,少不得寻些祛暑的法子,奈何姆妈年岁大了禁不起风吹,空调也开不得电风扇也用不得,每每入了夜便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安睡。徐天忖度再三还是决定去买来材料熬些银耳莲子羹,一则清热润肺,二则美容养颜,恰是一举多得。他打定主意,便收拾好东西早早下了班。


在普安路①熟悉的药房买好了莲子和冰糖。店是大学时的学弟铁林介绍给他的,老板姓方名长青,店名也便开门见山唤作长青药房。老板娘是东北人,大家都称呼她方嫂,平日里素来大方热情心直口快,闲聊之际随口问起他可否有了喜欢的人,徐天摇摇头,嘴上说着没有,心底却清晰地浮现出四川北路的那位佳人来。她是谁呢?又住在哪里?她丢掉了戒指,是遭遇了背叛吧?她结婚了吗?抑或是只订了婚?惊鸿一面只是瞬间,她唇畔轻而浅的微笑,须臾之间掀起他心海的滔天巨浪,他的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属于她皮肤微凉而滑腻的触感。他想要将她羸弱而娇小的身躯拥进怀里,为她遮去所有的苦难同风雨。


然而这一切都师出无名。


同方嫂道了别,徐天提着装好的纸袋慢悠悠地往地铁站走去。下午慵懒的风带着些湿气吹乱他有些过长的刘海,好像是时候去楼下马师傅的理发店里剪短些了,他想,一边拨开挡住眼帘的头发,瞥见了那抹铭刻在心的倩影。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甚至没有多花一秒钟的时间去考虑。女子依旧同初遇时一样美丽,窈窈窕窕像极了一株沐风玉兰,着一件荷叶边的白衬衣,午夜蓝色过膝的裙摆如花般盛放,长而黑的卷发高高扎成马尾,发梢随着主人的脚步一晃一晃,好似最轻最柔的羽毛拂过他的心,泛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他远远随着那惊鸿艳影穿过上海喧闹的街,来到红宝石漆成赤锖色的招牌前。恰如仲夏夤夜的一场酣梦,蛋糕的甜香充斥进他的鼻翼,徐天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服务生殷勤地迎了上来,他含糊地应承着,弥望满心满眼的是那婥约的身影。他很想去说上一两句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前所未有的忐忑与无措。


然后他听到那恍若天籁的声音,像处暑时节里最温柔的风。睇眄流转之间,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古人诚不欺我,徐天想。


“巧啊。”


“巧啊。”


“不记得了?”


“记得的。”


不能忘却更不想忘却,那是属于他最隐蔽的秘密。


服务生向来懂得些察言观色,适时地插进话来,“认识啊?那么你们两个就坐在一起好了。”


“方便伐?他想要过去,却又怕唐突了如花美眷,听见了轻轻的一声“嗯”,方才落坐,又不放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着。


“先生您看来点什么?”服务生将印刷精美的菜单递过来,桌子上一块黑森林蛋糕和一杯摩卡放在如荑的素手边,没来由的好看。


“同这位小姐一样就好了。” 他没有去接菜单。


服务生答应着离去了,一时之间不再有人说话。女人垂着鹿一样的眸子,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张开的小扇子,徐天闭了闭眼,终于定下心来。“……总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你知道?”她倏然抬起头来看他,全然诧异的语气。


“那天,我看见你扔戒指了,再说,你现在也没有戴……”


“你眼真尖。”白皙的颈项再次垂下去,左手向后缩了缩,几不可见。


徐天喝了口咖啡,像是在掩饰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掩饰些什么,他忽然想起应该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徐天,在交大当数学老师。”


“我叫田丹,是黄浦分局②的法医。那天……我是看见我未婚夫和另一个女孩子进了对面的酒店。”


“对不起。”抱歉冲口而出,他懊悔自己又让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他想去做一切让她快乐的事情,只要她愿意。


“别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其实,我不太喜欢他,这样也蛮好的。”女人叉起一小块蛋糕放入口中,苦与甜的滋味缓缓溶化开去。


“那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徐天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想去了解她披上嫁衣的理由,他控制不住。


“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两家都认识,就订婚了。本来,下个月要结婚的。”


“我是不是问的有点多啊?” 他有些庆幸她并不爱那个男人的事实,而她的语气平缓,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没事的,这几天第一次好好跟人讲话,也是老天爷安排我们又遇到。” 她又微笑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


他们的话题开始转移,就像其他刚认识的朋友,陌生而又熟悉。


“你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脚疼伐?”


“穿习惯了,再说,这样上班方便。”


“也是啊,就不用仰着头说话了。”③


“你是……心理学老师?”


“不是的,是数学老师。”


“哦——你女朋友真是好福气。”


“我没有女朋友的。”剩下的半句“可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藏在了心底。


“我是说,将来谁要是能做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的。”


“只要是能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待她比任何人都好的。”他直视她繁星一般闪烁的眼睛,许下人生最虔诚的保证。


店内响起了瓮瓮的钟声,她连忙站起,像是被施了魔法的仙度瑞拉,“我得走了,下班回去的晚,姆妈要担心的。遇见你蛮好的,账我来结,谢谢你上次帮我的忙,还有这次听我说了这么多话。”


“田小姐这不合适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叫……”


“徐天,双人徐天上的天。”


“徐天先生,谢谢你。”


 



接到铁林电话的时候,徐天正在午睡,起床气和二次入睡失败形成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两小时后,即便他已经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也没有散去。


“警察下午不用上班?”


“今天正好休息,再说了,我要去订结婚礼服那也是正当理由,也要给假的。”铁林笑嘻嘻地发动了车子,一边把喜帖递了过去。


“你去订结婚礼服叫我做什么?”徐天伸手将帖子接过来,仍是没好气儿。


“天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你可是伴郎啊。”


“穿西装不就行了吗?”


“天哥,兄弟我好歹就结这么一次婚,你给点面子,钱算我的,你去试就行。”


“真的?”


“真的。”


“那好吧。”徐天无视掉铁林戏谑的笑容,翻开大红的请柬,入眼便是两行娟秀的字迹。


“柳如丝的字蛮好看的。”


“不是柳如丝写的,她那两下子还赶不上我呢,那是伴娘写的。”


“伴娘?”


“对,等会儿你就能见着了。”


铁林七拐八拐地挤进了停车位,有好几次徐天都觉得他们会撞上旁边的车或是绿化带上脆弱的小树苗。


“柳如丝在车上你也这么开?”


“天哥你没见过她开车”,铁林比了个手势,“甘拜下风。”


“……做人没意思。”徐天无语地单手扶额,又回过身去把车门关好。


他跟在铁林身后走入装潢富丽的婚纱店,抬眼便是缱绻婵娟,婀娜而立,风姿正浓。徐天如木雕泥塑般怔住,脑海里无端生出许多不甚熟悉的字眼。


含辞未吐,气胜幽兰;烟视媚行,令人忘餐。


面前的女子实在很美。


白色的丝绸晚礼服,缀满繁复的刺绣钩花,秾纤得衷修短合度地贴伏了一身。裙长及膝,露出一双修长的腿来,好似七月里最上乘的嫩藕。峨峨的云鬓松松挽就成髻,簪一枚蝴蝶形状的玫瑰金嵌钻发卡,略施些许淡妆,灼灼然若如夭夭的桃花,是真正的芙蓉如面柳如眉。


有红霞慢慢袭上她的脸,明眸微睐,惹得他痴痴而视,几乎忘了呼吸。


“眼珠子别掉下来了。”清脆的女声惊醒他最悠长的梦,徐天猛地回过神来,瞧见了柳如丝玩味的笑容。


“我来介绍一下。”铁林憋着笑,指了指面色如常状似平静的男子,“徐天,我一学长,斯坦福大学④犯罪心理学硕士,货真价实的高材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肚子本事,偏跑去当什么数学老师。”


“当老师怎么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好好好。”铁林拦过徐天的话茬,“天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是田丹,我们局里的法医,上海警界一枝花,就不说黄浦,别个局那些单身的小伙子也都排着队要追她——”


“铁林!不要瞎讲,听到没有?”


“这年头话都不让人说了。嘚,我跟我老婆说去。”铁林耸耸肩,转过身去看柳如丝。“老婆,婚纱挑好了吗?”


“咱俩的都挑好了,你赶紧去量个尺寸。丹丹就按她现在试的这件重做一套新的,就差天哥了。”


“我刚刚看到一身西服三件套蛮不错的。”田丹捧过厚厚的样板图册来,“就是深川鼠色的,不晓得徐先生喜不喜欢。”


“喜欢的。”肯定的答案脱口而出,徐天眼中唯有那仪静出尘的女子,哪里顾得上什么颜色怎样服饰。


“哦。”田丹嘴角微扬,眼波飘摇恍若轻风回雪。“那,样式呢?”


“喜欢的,田小姐。什么样式我都喜欢的。”他瞧见她低眉浅笑,丹唇皓齿地夺走他所有言语,霎时心旌摇曳,像是石子轻轻巧巧地击打水面,弹跳不息,荡起一圈圈涟漪泛滥开去。


若是能朝夕相处,该有多么好。


 



铁林的婚礼不铺张,却委实热闹。铁家祖孙三代俱是从警,人脉自是不必细讲,大厅满满当当排了二十几桌,又另外准备了六七个包厢才安置下来道贺的宾客。铁林和柳如丝都是豪爽的性子,面对捉弄新人的十八般招式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年轻的小伙子们反倒觉得有些不尽兴,便把鬼主意打到伴郎伴娘身上来。


“徐先生平时可从来没和兄弟们一起喝过酒,今儿是铁公子大喜的日子,徐先生怎么也得意思一杯吧?兄弟们说对不对?”


眼下是要捉弄人,大家伙自然起劲儿,哄哄嚷嚷地撺掇起来。


徐天一看到酒便皱眉摇头,忙不迭地推辞,“我真的不会喝酒,闻一闻都会醉的。”


“大头、麻杆你们别欺负老实人。”田丹在旁边瞧见了徐天一筹莫展的样子,心下微动,“我替徐先生喝吧,不过可说好了,就一杯。”


“不用的,田小姐。”徐天有些慌神,软玉温香就站在他旁边,触手可及,芝兰之气袭来,半边骨头都要酥去。


“你不是不会喝酒的呀?”水晶吊灯的暖光淌在她身上,一层层晕染开去,格外温柔。


“……我是男人。”徐天眨了眨眼,和缓却坚持。


“那好吧。”


大头和麻杆早准备好了满杯的白酒,两个人偷瞄了下田丹的脸色,又悻悻然倒了大半下出去。徐天将杯子接过,颇有几分凛然的意思,狠了狠心,仰头将酒饮尽,辛辣的液体充斥着口腔,直直滑落进腹底,眩晕感顷刻罩笼了周身,他禁不住晃了几晃。


“好!”众人见只一杯酒就灌醉了伴郎,全一窝蜂地鼓掌哄闹个起劲儿。


“没事吧?”田丹却是没有半分想取笑的意思,见到徐天身形摇晃,下意识便上前扶住。男人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有些反应迟缓,直直地看了过来。田丹抬起头,对上一双极其明亮温柔的眼睛,掺着三分醉意七分痴迷,静谧如一湾最幽深的潭,引人沉溺。


她似乎也有些醺然了。


“亲一个!亲一个!”恶作剧的人们更是热情高涨,一边拍手一边喊着,倒是很有节奏,连新郎和新娘都停下了敬酒,饶有兴致地来看热闹。


“你们别闹了。” 热气涌上田丹的脸,似日升朝霞,煞是好看。


“呐,大家可都看到了啊。田医师和徐先生——呦,老亲密嘞!”


“田小姐,我没事的。”徐天讷讷地开口,他不喜欢看她因为自己而为难。


田丹素来皮肤白皙,现下却染上一层最绮丽的绯色,直往如玉的耳根铺展开去。她看向徐天微微泛红的眼,她知道那双温润的眸子总是静静且悄悄地瞧着她,生怕惊扰到她似的小心翼翼,目光专注让人心底止不住地发软。那套深川鼠色的西装很适合他,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他身上浓浓的书卷气,端的是玉树正临风。


田丹咬了咬牙,环住男人的手臂紧了紧。“那要说好了,我亲一下徐先生,你们就得送他回家休息。”


“要是亲了自然不用我们送徐先生回家,大伙儿说是吧?”


“对对对!得田医师亲自送才行呢!”


不再去顾及周遭的笑闹,田丹闭上眼,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徐天的脸颊印下一个浅吻。


徐天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无法听到那些尖叫和口哨声,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飘飘忽忽亦步亦趋地随着田丹离开酒店熙攘的人群,更不记得何时坐上她的车,又是怎样报出自家的地址。他只能感觉到那个蜜一般的吻,带着点微微的凉意,翩然恍若蝴蝶的翅膀,轻柔如同清晨的薄雾,像最和煦的风抚过他的左侧脸颊。他伸出手去触碰,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软软的感觉,美好的仿佛陷入迷离幻境。


四周充盈着淡而甜的香气,属于田丹独有的气息,如果这是酒醉的一场酣梦,他情愿永远不要醒。


车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空调运转的声音。徐天的酒品很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地坐在那里,像个听话的孩子。田丹默默地开车,间或从后视镜里偷瞄身后的男子,阳光穿过车窗在他脸上映画出迷人的阴影,让人禁不住想要触碰。


同福里37号。田丹仔细看着漆成蓝色的门牌,有些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次。她在路边停好车,便去扶徐天。


“我自己可以走的——”酒气将他的声音熏得有些沙哑,在句尾拖出长长的音节,不经意间带出几丝撒娇的意味。


田丹也不坚持,只站在一旁看着徐天晃悠悠迈开步子,踩着直线摇摇摆摆地走,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她在他身后无声地笑出来,轻盈地跟了上去。


她主动帮忙按响门铃,随即听到慈祥的女声,“天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门被打开,面前是上了些年纪气质清雅可亲的妇人,眉目同徐天倒有七八分相似,田丹甜甜一笑,“是徐家姆妈吧?我叫田丹,是铁林的同事。徐先生喝多了,铁林不放心,嘱咐我送他回来。”


“哪里喝多了?一点都没有酒味。”


“这么大味道还没有啊?我自己都闻到了。”


“这孩子有毛病了,没有酒味偏偏说有酒味,那你快回屋躺着吧。”徐姆妈连扯带拽把徐天推进屋里,见他呆呆愣愣地往自己房间去了,又转回过头来看田丹,“田小姐啊,不要管他,你快进来坐呀。”


“不用麻烦了徐家姆妈。”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介远送天儿回来,是我麻烦你,快进来坐坐歇会儿。”


“那就谢谢徐家姆妈了。”


徐姆妈很是热情,拉住田丹的手带她到檀木的沙发上坐好,又递上来许多水果。田丹一面谢着,一面在视线的范围里打量四周的陈设。徐家的装潢很中式,家具也都古色古香颇显雅致。窗边背阴处的八仙桌上养着几盆君子兰,碧生生的正长得茂盛,对面墙上挂着书法卷轴,楷书工工整整地写道:知足常乐、能忍自安。


倒正是字如其人了,田丹想着,听见徐姆妈的声音。


“田小姐今年多大啦?”


“二十六了。”


“看着倒像才二十一二岁呢,年纪蛮好的,不像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田小姐也是警察?”


“不是的,我是法医。”


“哎呦,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的,还这么聪明。”


“没有这回事的徐家姆妈,我哪里有那么好呀。”


“田小姐太谦虚了,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我爸爸开了间公司,姆妈在家打理。”


“哦,哪家公司呀?”


“就是……仁济医药。”⑤


“那可是大公司啊,田小姐真是大家闺秀呢。”


“不好这样讲的呀徐家姆妈。”


“我家天儿三十三,也不算很大的哦,再说男人大一点嘛,晓得心疼女人……”


徐姆妈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的徐天却已是按耐不住,自家姆妈话里话外的,就差没直接问人家愿不愿意做自己儿媳妇了。徐天只恨不得有个地缝儿好让他钻进去,他索性拉开门冲了出去。


“妈——”


“天儿怎么出来了?”


“人家田小姐还没讲什么,就你在这里讲讲讲讲讲。”


“没关系的。”田丹转过头去看徐天,挺括的西装外套和马甲已经被脱去,只剩下里面的衬衫,宝蓝色的领带也解了下来,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隐约看得清锁骨流畅的轮廓,她的心忽地怦然跳动,慌乱而毫无规律的。“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这就要走啦?那天儿你去送送田小姐。”


“不用麻烦了徐家姆妈,徐先生去休息吧。”


“我没事的,就送你到楼下。”


他又用那样的眼神瞧着她了,深深的沉沉的,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要燃烧一般。田丹微垂着头走在前面,悄悄数着两人的脚步,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热的出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亮起昏黄的光,连空气都暧昧起来。


他们在楼宇门前停住,许多话梗在徐天的喉咙里,他渴望对她诉说那些缠绵的情意,却变成了一句“田小姐,刚才对不起啊。”


“不要紧,快回去吧。”她的嘴角向上勾出漂亮的线条,旖旎而娇柔,像温暖的太阳照进徐天的心底。


他目送着她离去,汽车橘红色的尾灯愈来愈远,变成两个小小的圆点,最终消失在没有尽头的夜色里。


 



冬天的脚步来的似乎有些早,刚刚迈进11月,十几年不曾落雪的上海意外迎来了一场入冬的初雪,不大,却绵密纷扬地直到午后依旧未停。徐天坐在办公室里捧着热呼呼的茶杯暖手,茶叶是田丹送的,一芽一叶的明前银针白牡丹,盛在如冰似玉的青瓷钵里,气味清新甘醇。他一直舍不得喝,但今天有些特别,毕竟是难得一见的银装素裹。徐天满足地啜饮了一口茶,他和田丹的关系在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被一点一滴地酝酿,虽不十分亲密,却融洽敦睦,他想他终能将她纤细葱白的手合拢在自己的掌心,那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为此他必须等待,当最巧妙的时机到来,才会万事俱备,水至渠成。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思绪,是铁林又来兴冲冲地分享些琐碎的事情,什么自己刚成功破获了一桩要案啦,麻杆正在追求柳如丝的表妹萍萍啦,最近天气太冷老铁不能去和姆妈一起打麻将啦诸如此类。徐天心不在焉地听着,想着明天周末,刚好可以烤些黑森林蛋糕给田丹送去,算作是茶叶的回礼。他本不会那些西式的甜点,知道田丹喜欢就慢慢学着做,拿了些试验品分给邻居吃,倒是意外博得了一片好评。


那田丹呢?她也会觉得好吃吗?


“……天哥!天哥我跟你说话呢!喂——”铁林的嗓门猛然提高了几个分贝,透过听筒震得耳膜生疼。


“你小点儿声,我又不聋。”


“那你也不吭一声。我说天哥,你是不是喜欢田丹呀?”


“你瞎说什么呢?我的事儿你少管。”


“不是就好,兄弟是怕你伤心,听说她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婚事……”


“……”


“天哥?天哥?”


无心再去听铁林的聒噪,徐天方寸之间已然乱作一团,分不出头绪。“我还有事,先挂了。”


顾不上还有一节课,徐天同教务主任冯大姐请好了假便直奔黄浦分局,雪还在下着,一粒粒细小的冰晶落到地上,几乎刹那就被地表的热度融化,只留下一汪汪水迹。他用了整段路程的所有时间来考虑见到田丹后要说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也许应该强硬些把话说开,直截了当问她是否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但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强硬并不是他喜欢的方式。日日相处渐入佳境,他期盼能够长相厮守,却不知道田丹是否也抱有同样的心情。


冬季的天光总是黑的很早,雪终于停了下来,徐天裹紧了大衣,湿冷的风仍是不断往骨子里刮进去。他在街边徘徊,做出一个决定从没有这样艰难过,像打翻了五味瓶,甜蜜又苦涩的折磨。


“怎么站在这里呀?来找铁林?”熟悉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来,到他面前站定,恬静而美丽的笑容,睫毛弯弯。


“不,不找他。”


“那是……来找我的?”


“你……忙伐?”仿佛又回到在红宝石相遇的那一天,千言万语凝在他心底,却说不出口。


“不忙的,等下有个饭局,不过不急的。”


“哦,那你去吧。”


“你有话对我说呀?”


“算了,明天再讲吧。”徐天最终还是决定维持原状,现下显然也不是一个适合表白的时机。


“到底什么事情呀?”


“没事没事。”


“咦?哪有话说到一半的?”对方的欲言又止彻底勾起了田丹的好奇心,况且就在方才,铁林一打外面进来就对她挤眉弄眼了一番,笑的神秘兮兮。


“……我真的没什么事的,就是心里有些发慌。”


“怎么了?”


“铁林说你要结婚了。”男人心一横,索性和盘托出,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听他瞎说。”终于明白铁林那诡异的笑容,含羞带怯的情意在田丹心上泛起,她垂下眼去看自己的鞋尖儿,听见徐天木讷的声音。


“哦。那没事了。”


真是呆子,田丹暗暗叹口气,抬起头来看他,“你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呀?”


徐天摇了摇头,看见田丹轻轻巧巧地迈过一个小水洼。


“那以后呢?”


“以后是一定要交的呀。”


“有没有女孩子主动和你说话呀?”


“啊?”


“就假如我们两个现在是第一次碰见。”


“啥?”徐天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学过的所有那些知识——无论行为学或是心理学——在田丹面前都完全不起作用,灿烂的笑容夺走他全部的注意力,他没有办法去思考分析。


“先生贵姓呀?”


“有意思吗?”


“先生叫什么名字呀?”


“徐天。”


“蛮一般的名字嘛。”


“没办法的。”


“找个时间再重新起一个吧。”


“你就是这样同陌生人讲话的呀?”他想要告诉她这样是危险的,然而街灯的光映在她的瞳仁里,晶亮地闪烁,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先生请我去吃晚饭吧。”田丹笑盈盈地瞧着对面的男人,他的裤子上溅起高高的泥点,她想他一定是跑过来的,这样冷的天气,真是个傻瓜。


“请你去吃晚饭?”


“女士不喜欢先生这样问的。”她流露出小女儿家娇俏的神态,就是恋爱的感觉了吧,像吃下一大勺枫叶糖浆,浓得化不开的甜。


“跟我去吃晚饭。”


“太强硬了。”


“同我去吃晚饭吗?”


“你看看你又在问呀。”田丹咯咯地笑起来,露出贝壳一样洁白的牙齿,两颗小巧的门齿不太齐整,却像极了一朵可爱的蝴蝶结。


徐天感到无力与丧气,他闭了闭眼,试探着说出他所能想到的最后的语句,“如果你愿意,请和我一起吃晚饭吧。”


他看到田丹翩然转身,金米色的裙摆划出漂亮的弧线,“走吧!去哪里呀?”


“你不是有饭局吗?”


“姆妈安排的相亲。”


“……那你,不去了?”彷徨和不安是徐天此时所有的情绪,在满是绝望的灰烬中却又矛盾地燃起微弱的希冀。


“已经遇到最好的了,不去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他的心坠落下去,没有尽头。


“就刚才。”


“……那,我能见见他吗?”多幸运的人,他想他可以在婚礼上祝福那个站在田丹身侧的男人,尽管并不是多么心甘情愿。


“行呀。喏,这里就是他的照片。”她在黑色的手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银质的小方盒,花纹精致。


徐天接过做工考究的小盒子,冰凉的指尖碰触到田丹温暖的掌心。他拧开圆润的珠扣,微微地颤抖着,看见镜子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孔。


“喂,最好的徐天先生,你还要不要请我吃晚饭呀?”


“要的当然要的。去哪里呀?”喜悦流淌在他的血液中,心剧烈地跳动,似要冲破胸腔,柔软的手松松牵住他的。徐天握紧了女人纤细的指,没有片刻犹豫,听见了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我家。”


-完-


注:


①:普安路,即原法租界维尔蒙路。


②:上海市公安局黄浦分局,距普安路约一公里,因原剧田丹就职的广慈医院现属黄浦区(卢湾区已并入黄浦区),故文中设定其为黄浦分局法医。


③:此梗源于美剧《灵书妙探》,职业女性通过穿高跟鞋缩小同男性身高的差距,从而在心理上趋于平等。


④:因日本的心理学较差,故设定徐天于美国就读犯罪心理学硕士,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学科排名第一。


⑤:剧本第二集,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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